渔家傲·和门人祝寿。 七十馀年真一梦。朝来寿斝儿孙奉。忧患已空无复痛。心不动。此间自有千钧重。早岁文章供世用。中年禅味疑天纵。石塔成时无一缝。谁与共。人间天上随他送。
六国论
尝读六国《世家》,窃怪天下之诸侯,以五倍之地,十倍之众,发愤西向,以攻山西千里之秦,而不免于死亡。常为之深思远虑,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,盖未尝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疏,而见利之浅,且不知天下之势也。
夫秦之所以与诸侯争天下者,不在齐、楚、燕、赵也,而在韩、魏之郊;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,不在齐、楚、燕、赵也,而在韩、魏之野。秦之有韩、魏,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。韩、魏塞秦之冲,而弊山东之诸侯,故夫天下之所重者,莫如韩、魏也。昔者范睢用于秦而收韩,商鞅用于秦而收魏,昭王未得韩、魏之心,而出兵以攻齐之刚、寿,而范雎以为忧。然则秦之所忌者可以见矣。
六国论。 尝读六国《世家》,窃怪天下之诸侯,以五倍之地,十倍之众,发愤西向,以攻山西千里之秦,而不免于死亡。常为之深思远虑,以为必有可以自安之计,盖未尝不咎其当时之士虑患之疏,而见利之浅,且不知天下之势也。 夫秦之所以与诸侯争天下者,不在齐、楚、燕、赵也,而在韩、魏之郊;诸侯之所与秦争天下者,不在齐、楚、燕、赵也,而在韩、魏之野。秦之有韩、魏,譬如人之有腹心之疾也。韩、魏塞秦之冲,而弊山东之诸侯,故夫天下之所重者,莫如韩、魏也。昔者范睢用于秦而收韩,商鞅用于秦而收魏,昭王未得韩、魏之心,而出兵以攻齐之刚、寿,而范雎以为忧。然则秦之所忌者可以见矣。 秦之用兵于燕、赵,秦之危事也。越韩过魏,而攻人之国都,燕、赵拒之于前,而韩、魏乘之于后,此危道也。而秦之攻燕、赵,未尝有韩、魏之忧,则韩、魏之附秦故也。夫韩、魏诸侯之障,而使秦人得出入于其间,此岂知天下之势邪!委区区之韩、魏,以当强虎狼之秦,彼安得不折而入于秦哉?韩、魏折而入于秦,然后秦人得通其兵于东诸侯,而使天下偏受其祸。 夫韩、魏不能独当秦,而天下之诸侯,藉之以蔽其西,故莫如厚韩亲魏以摈秦。秦人不敢逾韩、魏以窥齐、楚、燕、赵之国,而齐、楚、燕、赵之国,因得以自完于其间矣。以四无事之国,佐当寇之韩、魏,使韩、魏无东顾之忧,而为天下出身以当秦兵;以二国委秦,而四国休息于内,以阴助其急,若此,可以应夫无穷,彼秦者将何为哉!不知出此,而乃贪疆埸尺寸之利,背盟败约,以自相屠灭,秦兵未出,而天下诸侯已自困矣。至于秦人得伺其隙以取其国,可不悲哉!
怀渑池寄子瞻兄。 相携话别郑原上,共道长途怕雪泥。归骑还寻大梁陌,行人已度古崤西。曾为县吏民知否?旧宿僧房壁共题。遥想独游佳味少,无方骓马但鸣嘶。
黄州快哉亭记
江出西陵,始得平地,其流奔放肆大。南合沅、湘,北合汉沔,其势益张。至于赤壁之下,波流浸灌,与海相若。清河张君梦得谪居齐安,即其庐之西南为亭,以览观江流之胜,而余兄子瞻名之曰“快哉”。
盖亭之所见,南北百里,东西一舍。涛澜汹涌,风云开阖。昼则舟楫出没于其前,夜则鱼龙悲啸于其下。变化倏忽,动心骇目,不可久视。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,举目而足。西望武昌诸山,冈陵起伏,草木行列,烟消日出。渔夫樵父之舍,皆可指数。此其所以为“快哉”者也。至于长洲之滨,故城之墟。曹孟德、孙仲谋之所睥睨,周瑜、陆逊之所骋骛。其流风遗迹,亦足以称快世俗。
黄州快哉亭记。 江出西陵,始得平地,其流奔放肆大。南合沅、湘,北合汉沔,其势益张。至于赤壁之下,波流浸灌,与海相若。清河张君梦得谪居齐安,即其庐之西南为亭,以览观江流之胜,而余兄子瞻名之曰“快哉”。 盖亭之所见,南北百里,东西一舍。涛澜汹涌,风云开阖。昼则舟楫出没于其前,夜则鱼龙悲啸于其下。变化倏忽,动心骇目,不可久视。今乃得玩之几席之上,举目而足。西望武昌诸山,冈陵起伏,草木行列,烟消日出。渔夫樵父之舍,皆可指数。此其所以为“快哉”者也。至于长洲之滨,故城之墟。曹孟德、孙仲谋之所睥睨,周瑜、陆逊之所骋骛。其流风遗迹,亦足以称快世俗。 昔楚襄王从宋玉、景差于兰台之宫,有风飒然至者,王披襟当之,曰:“快哉此风!寡人所与庶人共者耶?”宋玉曰:“此独大王之雄风耳,庶人安得共之!”玉之言盖有讽焉。夫风无雌雄之异,而人有遇,不遇之变;楚王之所以为乐,与庶人之所以为忧,此则人之变也,而风何与焉?士生于世,使其中不自得,将何往而非病?使其中坦然,不以物伤性,将何适而非快?今张君不以谪为患,窃会计之余功,而自放山水之间,此其中宜有以过人者。将蓬户瓮牖无所不快;而况乎濯长江之清流,揖西山之白云,穷耳目之胜以自适也哉!不然,连山绝壑,长林古木,振之以清风,照之以明月,此皆骚人思士之所以悲伤憔悴而不能胜者,乌睹其为快也哉! 元丰六年十一月朔日,赵郡苏辙记。
上枢密韩太尉书
太尉执事:辙生好为文,思之至深。以为文者气之所形,然文不可以学而能,气可以养而致。孟子曰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今观其文章,宽厚宏博,充乎天地之间,称其气之小大。太史公行天下,周览四海名山大川,与燕、赵间豪俊交游,故其文疏荡,颇有奇气。此二子者,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?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,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,而不自知也。
辙生十有九年矣。其居家所与游者,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;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,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;百氏之书,虽无所不读,然皆古人之陈迹,不足以激发其志气。恐遂汩没,故决然舍去,求天下奇闻壮观,以知天地之广大。过秦、汉之故都,恣观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北顾黄河之奔流,慨然想见古之豪杰。至京师,仰观天子宫阙之壮,与仓廪、府库、城池、苑囿之富且大也,而后知天下之巨丽。见翰林欧阳公,听其议论之宏辩,观其容貌之秀伟,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,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。太尉以才略冠天下,天下之所恃以无忧,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,入则周公、召公,出则方叔、召虎。而辙也未之见焉。
上枢密韩太尉书。 太尉执事:辙生好为文,思之至深。以为文者气之所形,然文不可以学而能,气可以养而致。孟子曰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今观其文章,宽厚宏博,充乎天地之间,称其气之小大。太史公行天下,周览四海名山大川,与燕、赵间豪俊交游,故其文疏荡,颇有奇气。此二子者,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?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,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,而不自知也。 辙生十有九年矣。其居家所与游者,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;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,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;百氏之书,虽无所不读,然皆古人之陈迹,不足以激发其志气。恐遂汩没,故决然舍去,求天下奇闻壮观,以知天地之广大。过秦、汉之故都,恣观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北顾黄河之奔流,慨然想见古之豪杰。至京师,仰观天子宫阙之壮,与仓廪、府库、城池、苑囿之富且大也,而后知天下之巨丽。见翰林欧阳公,听其议论之宏辩,观其容貌之秀伟,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,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。太尉以才略冠天下,天下之所恃以无忧,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,入则周公、召公,出则方叔、召虎。而辙也未之见焉。 且夫人之学也,不志其大,虽多而何为?辙之来也,于山见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于水见黄河之大且深,于人见欧阳公,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。故愿得观贤人之光耀,闻一言以自壮,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大观而无憾者矣。 辙年少,未能通习吏事。向之来,非有取于斗升之禄,偶然得之,非其所乐。然幸得赐归待选,使得优游数年之间,将以益治其文,且学为政。太尉苟以为可教而辱教之,又幸矣!
上枢密韩太尉书
太尉执事:辙生好为文,思之至深。以为文者气之所形,然文不可以学而能,气可以养而致。孟子曰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今观其文章,宽厚宏博,充乎天地之间,称其气之小大。太史公行天下,周览四海名山大川,与燕、赵间豪俊交游,故其文疏荡,颇有奇气。此二子者,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?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,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,而不自知也。
辙生十有九年矣。其居家所与游者,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;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,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;百氏之书,虽无所不读,然皆古人之陈迹,不足以激发其志气。恐遂汩没,故决然舍去,求天下奇闻壮观,以知天地之广大。过秦、汉之故都,恣观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北顾黄河之奔流,慨然想见古之豪杰。至京师,仰观天子宫阙之壮,与仓廪、府库、城池、苑囿之富且大也,而后知天下之巨丽。见翰林欧阳公,听其议论之宏辩,观其容貌之秀伟,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,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。太尉以才略冠天下,天下之所恃以无忧,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,入则周公、召公,出则方叔、召虎。而辙也未之见焉。
上枢密韩太尉书。 太尉执事:辙生好为文,思之至深。以为文者气之所形,然文不可以学而能,气可以养而致。孟子曰:“我善养吾浩然之气。”今观其文章,宽厚宏博,充乎天地之间,称其气之小大。太史公行天下,周览四海名山大川,与燕、赵间豪俊交游,故其文疏荡,颇有奇气。此二子者,岂尝执笔学为如此之文哉?其气充乎其中而溢乎其貌,动乎其言而见乎其文,而不自知也。 辙生十有九年矣。其居家所与游者,不过其邻里乡党之人;所见不过数百里之间,无高山大野可登览以自广;百氏之书,虽无所不读,然皆古人之陈迹,不足以激发其志气。恐遂汩没,故决然舍去,求天下奇闻壮观,以知天地之广大。过秦、汉之故都,恣观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北顾黄河之奔流,慨然想见古之豪杰。至京师,仰观天子宫阙之壮,与仓廪、府库、城池、苑囿之富且大也,而后知天下之巨丽。见翰林欧阳公,听其议论之宏辩,观其容貌之秀伟,与其门人贤士大夫游,而后知天下之文章聚乎此也。太尉以才略冠天下,天下之所恃以无忧,四夷之所惮以不敢发,入则周公、召公,出则方叔、召虎。而辙也未之见焉。 且夫人之学也,不志其大,虽多而何为?辙之来也,于山见终南、嵩、华之高,于水见黄河之大且深,于人见欧阳公,而犹以为未见太尉也。故愿得观贤人之光耀,闻一言以自壮,然后可以尽天下之大观而无憾者矣。 辙年少,未能通习吏事。向之来,非有取于斗升之禄,偶然得之,非其所乐。然幸得赐归待选,使得优游数年之间,将以益治其文,且学为政。太尉苟以为可教而辱教之,又幸矣!
逍遥堂会宿二首。 时宿于逍遥堂,追感前约,为二小诗记之。逍遥堂后千寻木,长送中宵风雨声。误喜对床寻旧约,不知漂泊在彭城。秋来东阁凉如水,客去山公醉似泥。困卧北窗呼不起,风吹松竹雨凄凄。
水调歌头·徐州中秋
离别一何久,七度过中秋。去年东武今夕,明月不胜愁。岂意彭城山下,同泛清河古汴,船上载凉州。鼓吹助清赏,鸿雁起汀洲。
坐中客,翠羽帔,紫绮裘。素娥无赖,西去曾不为人留。今夜清尊对客,明夜孤帆水驿,依旧照离忧。但恐同王粲,相对永登楼。
水调歌头·徐州中秋。 离别一何久,七度过中秋。去年东武今夕,明月不胜愁。岂意彭城山下,同泛清河古汴,船上载凉州。鼓吹助清赏,鸿雁起汀洲。坐中客,翠羽帔,紫绮裘。素娥无赖,西去曾不为人留。今夜清尊对客,明夜孤帆水驿,依旧照离忧。但恐同王粲,相对永登楼。
野鹰来。 野鹰来,雄雉走。苍茫荒榛下,毰毸大如斗。鹰来萧萧风雨寒,壮士台中一挥肘。台高百尺临平川,山中放火秋草乾。雉肥兔饱走不去,野鹰飞下风萧然。嵯峨呼鹰台,人去台已圮。高台不可见,况复呼鹰子。长歌野鹰来,当年落谁耳。父生已不武,子立又不强。北兵果南下,扰扰如驱羊。鹰来野雉何暇走,束缚笼中安得翔。可怜野雉亦有爪,两手捽鹰犹可伤。
洛阳试院楼上新晴五绝。 伊阙遥临凤阙前,龙门女几气苍然。唐朝御路依稀在,犹想东巡尘暗天。
次韵子瞻题仙游潭中兴寺。 潭边沙水不成泥,潭上孤禽挂险啼。缭绕飞桥能试客,蒙茸翠蔓巧藏溪。云为绛帐马融室,石作屏风玉女闺。仙果知君今未足,临潭脚战怕长梯。
次韵子瞻南溪避世堂。 柱杖行穷径,围堂尚有林。飞禽不惊处,万竹正当心。虎啸风吹籁,霜多蝉病喑。兽骄従不避,人到记由今。未暇终身住,聊为半日吟。青松可绝食,黄叶不须衾。偶到初迷路,将还始觉深。堂中有幽士,插髻尚余簪。
送张公安道南都留台。 识公岁已深,従公非一日。仰公如重云,庇我贫贱迹。公归无留意,我处念平昔。少年喜文字,东行始观国。成都多游士,投谒密如栉。纷然众人中,顾我好颜色。猖狂感一遇,邂逅登仕籍。尔来十六年,鬓发就衰白。谋身日已谬,处世复何益。従来学俎豆,渐老信典册。自知百不堪,偶未三见黜。譬如沟中断,谁复强收拾。高怀绝尘土,旧好等金石。庠斋幸无事,樽俎奉清适。居然远忧患,况复取矜式。汪洋际海深,淡泊朱弦直。徇时非所安,归去亦何失。道存尚可卷,功成古难必。还寻赤松子,独就丹砂术。恨无二顷田,伴公老蓬筚。
送钱婺州纯老。 桃花汴水半河流,已作南行第一舟。倦报朝中言啧乱,喜闻淮上橹咿呦。平时答策词无枉,此去为邦学更优。自古东阳足贤守,请君重赋沈公楼。
赵少师自南都访欧阳少师于颍州留西湖久之作。 公居颍水上,德与颍水清。身闲道转胜,内足无复营。平昔富交游,开门坐常盈。退居万事乐,独恨无友生。汝颍亦多士,后来非老成。赵公平生旧,情好均弟兄。少年结意气,晚岁齐功名。携手践廊庙,蹑足辞钧衡。徜徉里闾间,脱略世俗萦。兴来忽命驾,一往千里轻。白发俨相映,元勋各峥嵘。人生会面难,此会有余情。遨游西湖中,仲夏草木荣。壶觞列四坐,歌舞罗前楹。画舫极氵公溯,肩舆并逢迎。棹进凫鸭乱,乐作虫鱼惊。近寺骈履迹,高台吹笑声。往事语京洛,余欢发吟赓。拳拳主人厚,款款来客诚。此乐有时尽,此好何由倾。
荆门惠泉。 泉源何従来,山下长溪发。油然本无营,谁使自激冽。茫茫九地底,大水浮一叶。使水皆为泉,地已不胜泄。应是众水中,独不容至洁。涓涓自倾泻,奕奕见清澈。石泓净无尘,中有三尺雪。下为百丈溪,冷不受鱼鳖。脱衣浣中流,解我双足热。乐哉泉上翁,大旱不知渴。
王维吴道子画。 吾观天地间,万事同一理。扁也工斫轮,乃知读文字。我非画中师,偶亦识画旨。勇怯不必同,要以各善耳。壮马脱衔放平陆,步骤风雨百夫靡。美人婉娩守闲独,不出庭户修容止。女能嫣然笑倾国,马能一踧致千里。优柔自好勇自强,各自胜绝无彼此。谁言王摩诘,乃过吴道子。试谓道子来置女,所挟従软美。道子掉头不肯应,刚杰我已足。自恃雄奔不失驰,精妙实无比。老僧寂灭生虚微,侍女闲洁非复婢。丁宁勿相违,幸使二子齿。二子遗迹今岂多,岐阳可贵能独备。但使古壁常坚完,尘土虽积光艳长不毁。
次韵子瞻广陵会三同舍各以其字为韵 刘贡甫。 贡甫少多才,交游一何众。谈词坐倾倒,玉麈日挥弄。逡巡不为虐,巧捷有微中。群情忌超迈,微过出嘲讽。南迁时已久,未见肯力贡。舌在终自奇,髀满安足痛。人生百年内,仅比一朝梦。骎骎就消涸,斗水倾漏瓮。江淮未可嫌,迟晚聊自送。试观终日闲,何似两耳哄。
次韵子瞻闻不赴商幕三首。 怪我辞官免入商,才疏深畏忝周行。学从社稷非源本,近读诗书识短长。东舍久居如旧宅,春蔬新种似吾乡。闭门已学龟头缩,避谤仍兼雉尾藏。
登嵩山十首 峰顶寺。 重重山前峰,上上终非顶。行登众岭彻,始得山门迥。高风惨多寒,落日侧先暝。却视向所经,眇如在深井。
次韵子瞻题薛周逸老亭。 飞鸟不知穴,山鹿不知流。薛子善饮酒,口如汲水虬。吾观肠胃间,何异族党州。人满地已尽,一介不可留。谓子试饮水,一酌不再求。谓子饮醇酒,百酹岂待酬。酒可水不可,其说亦已悠。以我视夫子,胸腹百丈幽。譬如田中人,视彼公与侯。未省破颜饮,何况裸露头。鸱夷谓大瓠,皆饱安用浮。多少苟自适,岂害为朋游。
磻溪石。 吕公年已莫,择主渭河边。跪饵留双膝,临溪不计年。神专能陷石,心大岂营鳣。不到磻溪上,安知自守坚。
巫山庙乌。 巫庙真人古列仙,高心独爱玉炉烟。饥乌巧会行人意,来去纷纷噪客船。
送苏公佐修撰知梓州。 乘轺旧西蜀,出镇复东川。父老知遗爱,壶浆定满前。江山昔年路,旄节异邦权。望重朝中旧,疆分剑外天。岁登无猛政,蛮服罢防边。去国身虽乐,忧时论独坚。孤诚抱松直,汇进比茅连。我亦相従逝,疏狂且自全。
三游洞。 洞前危迳不容足,洞中明旷坐百人。苍崖硉兀起成柱,乱石散列如惊麇。清溪百丈下无路,水满沙土如鱼鳞。夜深明月出山顶,下照洞口才及唇。沉沉深黑若大屋,野老构火青如磷。平明欲出迷上下,洞气飘乱为横云。深山大泽亦有是,野鸟鸣噪孤熊蹲。三人一去无复见,至今冠盖长满门。